“天道易兮我何艰!弃万乘兮退守蕃。逆臣见迫兮命不延,逝将去汝兮适幽玄!”这支被鲁迅先生评价为“汉宫之楚声”的悲歌,是东汉废帝刘辩临终前与爱妃的诀别之音。与心爱之人唐姬作了人生最后告别后,刘辩随即含泪饮鸩而亡,一代帝王就此殒命。当年,他的老祖宗刘邦曾逼迫西楚霸王项羽含恨别姬,那是何等威武;而今,他却被董卓逼到如此田地,真可谓刘汉王朝没落后的悲哀。
刘辩(176年—190年),汉灵帝之长子,生母为何氏。何氏初为宫女,后来地位攀升成为皇后,其兄长何进也跃居大将军之职,朝中立刘辩为太子的呼声很高。汉灵帝喜欢幼子刘协,不喜欢刘辩,觉得他“轻佻无威仪,不可为人主”《后汉书》,但迫于何氏家族势力,故至死没有立太子。中平六年(189年)四月,汉灵帝驾崩后,刘辩在何进的拥立下当上皇帝,刘协封渤海王,后改封陈留王。
刘辩即位后,东汉高层看似风平浪静,实则暗流涌动。宦官、上军校尉蹇硕以“帝轻佻不德……欲……立渤海王”(《后汉纪》),何进瞅准机会果断将蹇硕诛杀。随即,何进又把屠刀伸向蹇硕的同类,准备制造一场屠尽所有宦官的血腥事件,不料何进被宦官张让等人设计杀死,何进下属闯宫报仇,宦官们被迫劫持刘辩、刘协逃离皇宫。期间,刘辩吃了不少苦头,而最大的厄运却是遇到了董卓。
董卓虽然一介武夫,性格粗野,但颇具敏锐嗅觉和投机意识。董卓是何进请来的帮手,途中听说宫中有变,刘辩被劫,立马前去迎驾,想以此捞取日后立足朝廷的政治资本。颠沛流离中,刘辩不知董卓率军前来之意,内心恐惧,吓的哭泣流泪,与董卓对话也语无伦次,倒是刘协神色从容,对答如流。刘辩回宫后,大赦天下,改元“昭宁”,取光明、安定之意,但这无法阻挡董卓乱政的步伐。
刘辩改元后的第三天,董卓主持群臣大会,申明刘辩年幼愚昧,不配当一国之君,接着逼迫何太后下诏书废刘辩为弘农王,另立刘协为皇帝。董卓为何有此废立之举,笔者认为原因有三。其一,刘辩天姿轻佻,威仪不恪,给董卓的第一印象非常差;其二,董卓与董太后同姓,刘协是董太后所养,董卓认为刘协是本家;其三,董卓初入宫廷,根基不深,群臣不服,通过废立皇帝提高自己的威望。
董卓擅自废立,祸国乱政,加之其恣意妄为,引发“豪杰多欲起兵讨卓者”《资治通鉴》。因担心群雄以迎废帝刘辩复位为名讨伐自己,董卓决定将刘辩害死。初平元年(190年)正月,董卓派人进献毒酒给刘辩,并逼迫他喝下去。刘辩自知难逃此劫,含泪“与妻唐姬及宫人饮宴别”《后汉书》,上演了一出“弘农别姬”。这位曾经名义上是东汉帝国最高首脑的废帝最终死于非命,时年十五岁。刘辩死后,以什么规格下葬是个问题,傀儡皇帝刘协虽念及手足之情,但难免要看董卓脸色。当年二月,刘协下诏“葬弘农王于故中常侍赵忠成圹中,谥曰怀王”《后汉书》,即将刘辩葬于已故宦官赵忠生前为自己修成的墓穴。赵忠是汉灵帝时期著名的“十常侍”之一,后被袁绍诛杀弃尸,其成圹也就成为一座空墓。一代帝王死后竟葬于宦官之墓,好在还有历经战乱的唐姬在墓园中与他相伴。(刘秉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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