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搬家
我换宿舍了。
这是我进入这所大学以来第3次换宿舍。不知道为什么,仿佛跟我住在一间宿舍里的人都很反感我,她们去学校反映,要求我搬出去。一开始学校只当是学生之间出了一点小摩擦,辅导员来做了些思想工作,诸如“大家五湖四海聚到一起就是缘分”之类的话,试图平息这些事,但是女生们的抗议越来越严重,学校只好投降。就这样,我换了宿舍,又换了宿舍,又又换了宿舍。
哦,忘了介绍一下,我叫布林,原因是我妈妈姓林。今年20岁,是J大的二年级学生。我长的不难看,但是也不是绝对的美女,换宿舍的原因应该能排除是由于长的丑。我目前没有男朋友,但是不排斥追求者。
好了,故事就从换宿舍这天开始吧。
这次我住到了C楼。C楼坐落在学校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。J大最近几年响应国家扩招的政策,不断扩大学校规模。原先的校园已经不能容纳那么多建筑了,于是就向外扩张,再扩张,像霉菌一样蔓延。尽管新旧建筑参差不齐,但是领导们的办公楼总是最新的,由于新建筑多在外围,校园的核心也就一再外迁。C楼的位置在体育场的后面。这里原来是个工厂,后来倒闭了,学校就把这块土地买了下来作为学校的一部分。原来的厂房大部分都拆除了,空地被建成体育场。只有两栋楼留下来,一栋是原来工厂的职工宿舍,一个4层小楼,由于不是很破,就重新粉刷一下,在外墙贴了白色磁片,留作暂时的学生公寓,也就是C楼。另一个2层厂房在C楼旁边,被体育学院要去做了仓库和健身房。
我大包小行李的从3轮车上下来,站在C楼门口。下午4点多了,这个城市的冬天很冷,天黑的也很早,现在已经有点昏暗,许多宿舍都亮了灯。楼的后面是体育场,周围没有别的建筑,仅有的二层仓库黑着灯。整个C楼泛着白惨惨的光,楼洞口黑黑的,仿佛一张苍白的脸上有无数的发光眼睛和一张不知道有多深的大嘴。有点冷,我裹紧大衣,拖着箱子往楼里走。
“喂,干什么的?”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洞口的某处传出来,我扭头。右边的门房里坐着个50多岁的男人,瘦骨嶙峋的叫我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吸毒者。此时他慢慢站起来,正冲我走过来,旁边的电视开着,正上演枪战片,有我最喜欢的发哥,不由多看了几眼。
“新搬来的?”不知不觉,他已经走到我跟前,我们中间隔了一层玻璃。 “是的,刚来的。”我简短回答,不想看他的脸。不知道他又多久没刷牙了,满口又黑又黄的牙齿横七竖八的,如果不是玻璃挡着,兴许里面还能传出什么叫人不愉快的气味。
男人在翻窗户下的一个破本子,找了一下,然后用手指着某一行:“布林?是你不?经济学院大二的。”
“是的。”我回答,眼睛还在电视那里。
“签字。”他把本子和一支笔从一个小窗户递给我。我签完,还给他。
“字还挺漂亮的。”他拿着看了一下,把本子合起来。接着在抽屉里找钥匙。一边找一边说:“你住207房间。咱们这个楼每层1号到10号房间女生住,11号到20号房间男生住,不过放心,楼层中间加了隔墙。有些男生不老实的你们可以随时跟我说,我去他们学院反映。上回就有个男生……”话没说完,他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钥匙,随即站起来。“走,我带你上去。”
我拖着行李跟在他后面,他腿脚似乎不太好,右脚有点瘸,看我的行李比较多,硬要帮我提箱子,我有点不好意思,只把看上去最大但是最轻的铺盖卷给了他。他抗着棉被,一边爬楼一边说:“这个楼是旧楼,有点返潮,不过你住2楼应该能好一点,被褥多拿出来晒晒。”我听着暗暗好笑,这寒冬腊月的,外面每天都零下20摄氏度,我晒被子?
2楼的楼梯口没有灯,旧楼的采光不好,如果没有灯就什么都看不到。突然那男的脚下一绊,险些摔到,嘟嘟囔囔的骂了句脏话。
正对着楼梯的是水房和厕所,隔壁就是201宿舍,201的对面就是202.我的宿舍在207,比较靠里面一点,楼道最里面是一面墙,墙上有一个小门,落了锁。想来墙那边就是男生宿舍了。
那男人重重喘了口气,敲了敲门,哑着嗓子问:“有人没?207有人没?”没有动静,于是他用钥匙开了门。
是个四人间,标准化的学生宿舍,上铺下桌子的那种,我住门背后的那个床。男人把行李和钥匙放到下面的桌子上,说:“好了,我下去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我点点头。
这个床好象很久没有人住了,落了一层土。床上有些大大小小的印子,很整齐。想来是宿舍里其他人把行李箱放在上面的缘故。我拿盆子打了点水,开始收拾。
不知道在这里我会遇到什么样的人,什么样的事情,能在这里住多久?想到这里,我不觉嘴角泛出些许笑容。 二、室友
劳动的时候,时间总是很快的。
不一会,我的室友就纷纷下课回来了。我礼貌的跟她们打了招呼。
住在我旁边的叫王静,医学院的,人瘦瘦高高的,挺漂亮,但是有点冷淡,据说她父亲是某个大医院院长,母亲是卫生厅的高层,家里很有钱。由于她生活作风有问题,而学校又不好得罪她的父母,这才搬到C楼来的。
我对面的女生是文学院的齐雅月,长的娇小玲珑,头发染了,穿戴很哈日那种,还打了个鼻环,人比较随和,声音挺好听的。但是又据说她是个LES,就是女同性恋,所以才被学院开到C楼了。
如此多的“据说”,来自宿舍里的另一个女生,她叫许言,体育学院大四的,人胖胖的很健壮,据她自己说是练足球的。她似乎跟这个宿舍其他人的关系不怎么好,没人理她,她就只好拉着我跟我说话,而说出来的无非是室友们的八卦消息。不用她说,我也知道她为什么来C楼了。
“总的来说,C楼里住的人特杂,都是在本学院混不下去了的。”许言说的口沫横飞,我在上铺整理我的被子。她站起来仰望我:“喂,美女,你是为什么被下放到这里来的?”不大的眼睛充满探究的看着我,仿佛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。
我笑了一下,“不清楚,学校叫我搬我就搬了。”
“不对吧——”她站在凳子上,努力想平视我,“我听说你,经济学院的布林同学是被同宿舍的人赶出来的,而且不止一次哦!难道你……”她的眼睛瞥了一下王静的床位。
“呵呵,不是的。”我停下手中的动作,盯着她的眼睛。
我看到她明显的有点不自在,被一个陌生人这样盯着,谁都会不自在,我没有出声,她也没有出声,房间里没有其他人,安静的有些诡异。
半晌,我才轻轻的说:“她们怕我。”
“怕……怕你?”
“你看。”我回身抱来枕头旁边的毛公仔,是个篮球形状的哈姆太郎,缓慢的抚摩着,并用低低的声音对她说:“这是我最爱的人,他死了,我割下他的头,放在这里面,我们永远都不分开……”说完,轻轻的把玩具贴在脸上,依恋的摩擦……